于立生：试卷雷同取消成绩，“疑罪从有”要不得

　  作者：于立生

笔试第三、面试第一、体检合格，赵馨芃在2017年天津市公务员考试中取得优秀成绩；但8月30日，天津市人才考评中心约谈告知，其行政职业能力测验试卷被判定为雷同试卷，成绩取消。之后她从口头抗议到书面申诉再到向天津市人社局申请行政复议，都只得来一个回复：试卷雷同，成绩无效。对于她一再要求看到用于取证的监控录像，人才考评中心表示：因时间太长，监控已失效无法查看。日前她在河西区法院提起行政诉讼。

去年国家公务员局等三机构出台《公务员考试录用违纪违规行为处理办法》，第9条规定了两种情形及相应处理办法：一，发现报考者之间同一科目作答内容雷同，并经阅卷专家组确认，且有其他相关证据证明其作弊行为成立的，取消考试成绩并视情禁考5年或禁考终身；二，报考者之间同一科目作答内容雷同，但并无其他相关证据证明作弊行为成立的，取消考试成绩。

作弊了就是作弊了，没作弊就是没作弊，非此即彼，没有模棱两可的空间。但就《办法》的第二种情形而论，那就是对疑似作弊者搞起了“宁可抓错，绝不放过”的有罪推定。赵馨芃也正是以此被取消考试成绩。

试卷雷同，自然大概率地指向作弊行为；但这也并不绝对，不排除有例外的发生，譬如误判、巧合等导致的雷同。而且，考试中如果张三悄悄抄了李四，李四埋头专注答题并未察觉，两人并无串通勾连，但结果却是试卷雷同，李四要跟着背锅受罚，被捆绑一起取消考试成绩，岂不冤枉？人才考评中心指赵馨芃试卷为“同考场同排左右相邻雷同”，而赵馨芃的意思是可能是别人抄了她，并想知道到底是和谁“试卷雷同”。

按说，判定试卷雷同取消考试成绩，上述相关信息于考生而言就是和切身利益紧密攸关，根据《政府信息公开条例》第9条规定，相关部门本应向涉事考生公开有关信息才对。但赵馨芃的维权之旅却处处受阻，所交涉各部门回复都只是一个“试卷雷同，成绩无效”，无论是雷同试卷的鉴定比对，还是考场监控的调取查阅，都求之而不可得。“自证清白”的取证渠道被阻塞，这雷同试卷判定岂不成了终极裁判，不容置喙，无从翻盘？

“试卷雷同取消成绩”实行一年多来，引致质疑不断讼争屡屡。在国家公务员局网站“局长信箱”栏目也可看到，有湖南、湖北等多省份考生发布公开信，对自己被认定试卷雷同取消成绩表示不服，绝非个案。凡事过犹不及，如此做法是否矫枉过正，或值得重新审视。

毕竟，此事关系到考生的就业、前途和名誉，究竟有没有作弊，来不得半点含糊其辞。像这种没认定作弊但认定试卷雷同——即疑似作弊，进而取消考试成绩的“疑罪从有”做法，实是矛盾的渊薮，要不得。

判定试卷雷同，只宜作为追查舞弊行为的线索，而不适合作为取消考试成绩的直接依据。赵馨芃究竟有没有作弊？如能在认定其试卷雷同的基础上，进一步查证夯实，证据确凿则可取消其考试成绩并禁考一定年限；而如若查证不能，作弊结论缺乏实据支撑，那么即使试卷雷同，也该“疑罪从无”，认可其考试成绩并予招录。（于立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