兰馨雀舌(原创小说 连载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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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前浏览器不支持播放音乐或语音,请在微信或其他浏览器中播放 奢香夫人 音乐: 凤凰传奇 - 草原绝唱女儿情3

兰馨雀舌是一种极为名贵的绿茶,兰馨雀舌生在春天,采在明前,短短的15天采摘时间,给了365天的回忆;第一时间加工,让春天停驻脚步;第一时间进入冷藏系统,把春天收藏,让每一天都是春天;第一时间送到客户手中,让你把春来呵护,最后再给兰馨雀舌一个春天般的包装,深绿和银灰相互渗透的包装,把春天包装在诗意的家里,安放在岁月的一角。兰馨特别喜欢这种绿茶,不仅仅是喜欢这个名字,更是对这种绿茶的文化情有独钟。
兰馨打开办公桌的抽屉,拿出这条兰馨雀舌,轻轻撕开包装,慢慢将春天打开,也打开一段尘封的记忆。打开和外包装一样颜色的中包装,取出一袋有着同样精细包装的兰馨雀舌,沿着锯齿样的顶端撕开,将拥挤在一起的兰馨雀舌倒入透明的玻璃杯中,缓缓注入开水,那些嫩绿的音符一下子跳跃起来。犹如麻雀舌头的茶身在杯子中翻转,继而上浮,整整齐齐地浮在水面上,茶根朝下,像极了花样游泳队员隐藏在水下等待浮出水面的那种美好。大约5分钟,茶叶开始沉降,犹如一个个芭蕾舞演员,优美的身姿直线下落,缓慢且摇曳,后一个沉降下来的干脆落在前一个的肩头。兰馨静静地爬在桌子上,观看这场盛大的芭蕾演出,直到所有的茶叶都笔直地站在杯底,她才透过淡黄色的茶水看到了外面的世界。
01
兰馨16岁考上了一所护士学校,第一次走出大山,走进都市,满眼都是惶恐,满眼都是好奇。开学的第三天,学校便开始军训,这是学校送给这帮女孩子的第一个下马威。负责兰馨她们班的是一位入伍两年的武警,那个武警教官个子在1.78米左右,古铜色的皮肤,黑漆漆的眸子在大檐帽下特别有神,他穿着春天般绿色的服装,扎着根武装带尤其精神。那个教官操一口南方普通话,对她们这帮女孩子特别严厉,不知道是谁打听到这个教官祖籍贵州,她们在背后给这个男教官起了一个绰号“小贵子”。兰馨自己在心里称他为贵哥哥,后来兰馨才知道她的这个称谓有多正确,他的名字就叫刘贵。
小贵子教官第一天做自我介绍的时候只是说自己是驻守在黎明化工院的一名武警战士,那年他20岁。在这群女孩子的眼里,小贵子简直就是一棵挺拔的大树,他健硕的身材,优美的站姿,笔直的鼻梁,冷峻的眼神,一切都是那么完美,再配上他那身军服,看上去玉树临风。班里的女生几乎都在同一时间喜欢上了她们这个男教官。
小贵子的军训还真的有板有眼,就连“立正——齐步走”都喊得很有特色。她们听起来好像是“列阵——齐拔走”。她们抿着嘴笑小贵子的普通话。兰馨在乡下的学校很少上体育课,这样简单的动作,别人做起来很轻松,对她来说却很费力,特别是站军姿,她那双整天赤着脚走山路的脚丫子,穿上新买的白球鞋反倒站不稳,几次惹得大家哈哈大笑。连班长青苗也是笑得眼泪都流出来了“小丫头,你看起来很机灵,怎么那么笨呢”。那天大家的训练任务都完成了,唯独兰馨站不稳,走不好,贵教官就把兰馨单独留下,其他的女生可以解散休息。不知道是全班其他49名女生都想和贵教官多呆一会,还是想看兰馨的笑话,大家都在看兰馨的单独训练。
“你叫什么名字?”“报告教官,我叫兰馨。”贵教官盯着兰馨看了足足有3秒钟,兰馨也看着这位贵哥哥。莫不是自己的装束太寒碜了,别人都穿着运动服,唯独她穿得和大家不一样,一件翠绿色的的确良衬衣,那是开学前妈妈剪掉了2尺长的大辫子,从一个货郎那里换来的,胸前还绣着两朵牵牛花,衣服有点宽大,妈妈专门把袖子和身长都剪短了2寸,下身穿得是一天浅灰色的“巴拿马”料子的西裤,那是在外面当工人的哥哥新买了的一条裤口很窄的西裤,妈妈说哥哥穿上像小鬼腿,就直接剪短了给兰馨穿,再配上脚上那双父亲卖猪给她买的白球鞋,是有点土,再看兰馨黑漆漆的大眼睛,两个齐刷刷的羊角辫,和班里其他女孩子比起来,她们就像含苞待放的花朵,兰馨顶多就像衬托花朵的绿叶,而且还是邹巴巴的那种。
“下面开始练习立正和齐步走,注意听口令”。贵军官带着浓郁特色的“列阵——齐拔走”刚喊出口,在一边看热闹的姑娘们便哄堂大笑起来,弄得贵教官的脸刷的一下就红了,兰馨也不知道她们是笑自己还是笑贵哥哥,反倒是被教官的口令差点吓倒,一下子没站稳,向前冲出去一小步,这次大家笑得更起劲了。贵教官看着兰馨半天没说话,走到兰馨面前,用右手食指轻轻地将兰馨的下巴往起抬高了两公分,拿起兰馨的手让她放松“五指并拢,中指贴着裤缝”。兰馨摸了一下,奇怪这条裤子居然没有裤缝,大家可能也看到了这个细节,更是笑得一塌糊涂。贵教官喊“齐步走”,兰馨居然同时出左脚和左胳膊,由于步伐较大一下子踩到了贵教官的脚上。“对不起,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贵教官的脸色极为难看,看不出是想发火还是想笑,大家一下子静了下来,班长连忙出来替兰馨解围“教官,别生气,我们的小兰子从很偏僻的乡下来,她以前没受过这样的训练,这样吧,这个任务交给我了,明天保证让她学会。”贵教官点了点头。“兰馨,罚你做100个蛙跳。”说完转身走了。
兰馨连蛙跳也不会,大家教她学蛙跳,没有教官在跟前,兰馨学得很快,跳得也很远。军训第一天,兰馨牺牲了吃晚饭的时间,先是跳够了100个蛙跳,接着是练班长交给她的站军姿和齐步走的要领。那天,大家都熄灯了,兰馨还一个人躲在公共洗脸间里练。
02
第二天军训的时候,兰馨已经能跟大家保持步调一致了,贵教官按个子高低重新排了队列,昨天那几个长得好看,个子高挑的市里的女生为了引起教官的注意,自己站在前边的,兰馨没有资本和她们比,再加上自卑,一直站在最后边,做不好动作的其中一个原因就是看不见教官的示范动作。兰馨个子矮,又比较瘦弱,被排到了第一排最靠左的位置。兰馨第一次这么近地和男教官接近,他呼出的热气就在兰馨头顶萦绕,兰馨突然感觉浑身痒酥酥的感觉,心无缘无故会加快跳动,脸无缘无故会突然红起来。第二天学得是踢正步,兰馨经过第一天的强化训练,现在已经能够很熟练地接受各种动作要领了。“上体正直,微向前倾,左脚向正前方踢出约75厘米,腿要绷直,脚尖下压,脚掌与地面平行,离地面约25厘米,适当用力使全脚掌着地,同时身体重心前移,右脚照此法动作。”贵教官的每一句话,兰馨都很用心第记在了心里。按照他教的动作要领去做,果真做得有板有眼,像模像样了,特别是小兰馨挺起胸,昂起头的样子,很像一只骄傲的小公鸡。贵教官让大家分成组来练习,做不好的自然要被罚蛙跳。
那群情窦初开的小女生不知道是喜欢恶作剧,还是喜欢男教官。一个个不是不大方,就是放不开,动作做得很扭捏,看上去很不大气,贵教官很生气。他板起脸的时候,那群女生总是在偷偷在笑,除了兰馨。结果大多数都被罚蛙跳了,她们居然要求教官和她们一起做蛙跳,因为她们学不会,肯定是教官教的不好。贵教官还真的很认真地带着那群女生做蛙跳,兰馨没有被罚,她站在那里看大家在跳,大家跳着笑着,兰馨感觉贵教官离她们很近,离自己很远。
短短15天的军训时间,很快就结束了。一场军训下来,兰馨踢坏了那双白球鞋,那条小鬼腿裤子裤裆也开了几次,每次兰馨总是趁着大家都睡着了,起来找出从家里带来的针线把裤子缝好。通过半个月的军训,大家都被晒黑了许多,也成熟了许多。在大家一起努力下,兰馨所在的护士2班在全校军训汇演中取得了第一名的好成绩。
全校20个班,集中在学校大操场举行汇演,护士2班的女生也许是为了报答贵教官的辛劳付出,大家都特别卖力。由于抓到出场的顺序是18号,位置比较靠后,站在9月的骄阳下,汗水顺着兰馨的辫子梢往下落。做完了全部表演动作,兰馨的衣服已经湿透了,班长喊出“跑步走”的出场口令后,兰馨突然脚下一软,两眼一黑,没有了知觉。
等兰馨醒过来的时候已经躺在学校的医务室了。比赛还没有结束,班主任和班长在陪着兰馨,医生说是天气太热,兰馨中暑了,其实兰馨知道,她是饿晕的,中午就咸菜喝开水吃了一个馒头,因为她的伙食费要计划着吃,从家走,父亲只给了100元,要够她半年的零花钱。班主任出去以后,班长青苗告诉兰馨,是贵教官把她抱到医务室的,因为她们班都是女生,班主任也是女的,所以贵教官一把抱起兰馨直奔医务室。兰馨四下看了看,没有发现贵教官,否则她又该脸红了。兰馨连忙问班长是不是给班级抹黑了,青苗说“放心吧,我们的表演已经完成了,别担心。”兰馨暗暗骂自己真不争气,全班为什么单单他晕倒,又在贵教官面前丢人了。
汇演结束后,班长捧着第一名的奖状,全班49个女生和贵教官合影留念,因为当时兰馨在医务室输液,所以没有和贵教官一起拍照留念,留下了一生的缺憾。大家纷纷给贵教官送礼物,有的送的是威化饼,有的送的是毛绒玩具,还有的让贵教官在笔记本上签字留念,那几个长得漂亮的市里的女生,分别单独和贵教官合影留念。兰馨是很久以后才知道的,她才知道她的贵哥哥其实笑起来很好看,雪白的牙齿配上古铜色的皮肤看起来很阳刚,她也知道其实她们的贵教官不仅是贵州人,而且姓刘名贵。
03
军训过后,便开始了正式上课,通过半个月的军训,兰馨丢掉了骨子里的自卑和羞怯,她不再畏畏缩缩了,在班里的干部竞选会上,她毛遂自荐,先是唱了一首《花纸伞》,接着是上台做了一个即兴演讲,最终以48票赢得了同学们的信任,被同学们推选为团支部书记。兰馨每天总是第一个起床,最晚一个睡觉,由于她的勤奋和刻苦,各科成绩学习成绩总是名列前茅。兰馨自由爱好文字,考上护校后,兰馨有更多的时间去图书馆看书了,她的文采也逐渐显露出来。兰馨的管理能力也在这样的环境中表现得游刃有余,她分别担任学校广播室的特约编辑,组织了很多次大型活动,兰馨的名气越来越大,她已经不再是以前大家眼里的小兰子了,她的照片被张贴在学校的光荣榜上,优秀班干部,市级三好学生。班里的同学们相继开始谈恋爱,兰馨的文笔很好,常常担任为大家写情书的角色,可唯独兰馨没有谈朋友,兰馨开始感觉到心里有点空落落的。
兰馨感觉心里很空的那一天是在清晨跑操回来。她们早上出操是沿着公路跑,各班的体育委员轮流值日,每天要早起半个小时,提前跑到离学校两公里之外的地方,等候班级同学到达之后发一张盖过学校学生处印章的跑票,然后原路返回交给班里值日的干部,才算出操。那是第二年早春的一个清晨,春寒料峭,大家还穿着棉衣,兰馨自从军训过后养成了早起的习惯,她穿着一件草绿色的毛线衣,那是她拿到第一学期的奖学金后为自己添置的第一件衣服,天空飘着濛濛细雨,由于大家怕冷,都纷纷说自己“那个来了”,提前把每月的四天假都休了,兰馨寝室的两个已经没有假可请了,就让兰馨多跑两趟,为她们要跑票,兰馨觉得反正也是锻炼,就早早起来开始跑步了。跑步的路线有两条,一条是东西方向,一条是南北方向,兰馨以前是沿着东西方向跑,最近她突然改变决定,沿着南北方向这条公路跑,因为这条路经过黎明化工院。每次经过黎明化工院的时候兰馨都要放慢脚步,向里面张望,今天她却意外看见了那个她再熟悉不过的身影,他握着枪站在化工院的岗亭下,兰馨看不见他的眼睛,但是她知道那就是她藏在心里的贵哥哥。兰馨没有敢做停留,快步跑了过去,等她返回来的时候,岗亭已经换防了,站岗的那个人比刘贵矮一点,样子也没有刘贵帅,兰馨来回跑了三趟都没有看见刘贵。
04
整整一天,兰馨都很消沉,心里突然感觉像被别人掏走了什么,上课、吃饭都魂不守舍的。暗藏在心中的那点蠢蠢欲动,彻底战胜了兰馨的心灵防线。她其实也和班级里的其他女生一样喜欢她们的教官,不知道过了这么久,别人是还像当初军训时候一样喜欢贵教官,兰馨只知道自己心里一直惦记着贵教官。
以后的每一天,兰馨都坚持出早操,就连“那几天”她也不请假,她总是沿着那条南北方向的公路跑,她希望能再次邂逅她的贵哥哥。可是老天总是和她作对,整整半个学期,她再也没有看见过贵教官,莫非他转业了?他出事故了?或者调走了?兰馨开始胡思乱想,以至于她连课也上不好,年底终考她成绩退到了10名之后,她没有拿到奖学金。
兰馨开始反思自己,这样做太不值得了,没有了70元的奖学金,将加重父母的负担,弟弟妹妹的学费就要受影响。在放寒假之前,兰馨决定不再沿着那条公路跑步了,她只是一厢情愿地喜欢那个贵教官,人家可能根本就没在乎过她。自卑和胆怯再一次占据了兰馨的心,她又一次将心严严实实地包裹起来。
(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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